第30章 別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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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別心軟
山下，衛盛已經派人將青陀和孟炆興二人帶來，兩人一見到明淵，臉上的擔憂根本藏不住。
青陀圍著明淵轉了一圈，長嘆一口氣：“將軍果然瘦了，肯定沒吃好吧，沒了我的廚藝，是不是挑食更嚴重了？”
孟炆興抹了抹眼淚，“真的是受苦了，山上冷不冷，我把您的衣服都帶來了，缺什麽您和我說。”
“王上要是知道將軍瘦了，肯定心疼壞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好像明淵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葉璃抱著胳膊盯著他們三個人。
明淵本就有些煩躁的情緒被他倆一攪和，更難受了。
“閉嘴，本將軍沒那麽嬌貴，別在這鬼哭狼嚎，我要給王上寫信，你倆跟我來。”
明淵頭也不回的往營帳裏走去，兩人故作傷心，擦了擦眼淚跟了上去。
葉璃和衛盛也跟了進去，明淵也沒在乎緊跟著的人，向孟炆興打聽外面的事。
“北丘的傳聞你知道嗎？”
孟炆興神色一頓，“傳聞？什麽傳聞？”
“不知道就算了。”
明淵沒繼續說什麽，專註的寫著信。
青陀悄悄擡頭看去，想看看明淵在寫什麽。
葉璃一直在一旁靜靜的觀察著幾人，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也沒有過多的話語。
青陀的表情從平靜變成驚訝，最後一臉震驚。
他震驚的不是明淵信上的內容，而是明淵身上的味道。
明淵把寫好的信遞給葉璃，示意他檢查，可葉璃並沒有看。
“不用了。”
明淵收回手，裝好遞給了孟炆興。
衛盛拿著信退了出去，賬內只剩四個人。
明淵坐在凳子上沒動，他看了青陀一眼，發現他的神情難得嚴肅起來，“怎麽了？”
青陀低著頭不說話。
孟炆興瞥了一眼葉璃，對明淵道：“將軍餓了嗎？”
“有點。”
明淵神情放松的摸了摸肚子。
葉璃眼神震動，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青陀，去做飯。”
孟炆興沖青陀使了個眼色。
他拍了拍明淵的肩膀，悄悄遞給他一個紙條，一切悄無聲息。
葉璃微微側著頭，疑惑的看著主仆三人之間詭異的氛圍。
按理說，得到北丘有叛軍的消息應該擔心、焦急，而不是異常的平靜。
他們的反應比他這個局外人都平淡。
剛剛明淵寫信的時候，其他兩人應該都看到了吧，怎麽沒有一個人露出憂慮的神色。
葉璃開始懷疑。
青陀沒有動，而是一把握住了明淵的手腕，感受著他的脈搏。
明淵：“你怎麽了？”
“沒事啊。”青陀恢覆了笑容，“將軍想吃什麽？”
“隨便。”
葉璃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吃飯。
一切太過平靜與詭異，可葉璃看不透他們想做什麽。
簡單吃了個飯，他和明淵便回到了山上。
明淵跟在葉璃身後，始終落後兩步，神色平淡。
葉璃什麽也沒問，沒問為什麽他們如此平靜，沒問明淵信裏寫了什麽。
或許對他而言，真的不要緊吧，只要別妨礙到兩國短暫的和平就好。
回去以後，明淵罕見的安靜了很多，他抱著寒風，順著它的毛，坐在院子裏盯著天空。
葉璃則起身去了寺廟，繼續清理雜草。
明淵怔怔的看著天空很久很久，從袖子裏拿出孟炆興塞給他的紙條。
他們已經和冥夜私下聯系上了，冥夜只是叮囑他們看好自己，不要和葉璃起沖突，也不要輕舉妄動。
讓他老實待著。
這下，明淵卻一點也無法平靜，果然從一開始冥夜就打算讓他遠離北丘。
遠離的原因呢？
會妨礙他？還是會讓他忌憚？
明淵更相信是前者，他和冥夜的關系不僅僅是君臣，冥夜不是在王室長大的，他是父親從王宮救下來的孩子。
對他而言，冥夜更像是兄長。
數著日子，來到天齊不過數月，從秋到冬，還以為和平能久一點，現在來看，能撐過半年就不錯了。
若是冥夜死了，北丘只會再次陷入混亂，只有他活著，和平才有可能。
明淵沈了沈眼眸，希望一切都能平穩的度過吧。
放下寒風，明淵道：“走吧，我們去幫葉璃收拾寺廟。”
葉璃正蹲在地上拔草，身後傳來腳步聲，明淵自然而然的蹲在他身邊。
“你怎麽來了？”
“拔草。”
葉璃看著他，似乎有什麽東西變了，可明淵還是明淵，沒有多大的波動。
兩人沒有再說話，沈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明淵把壞掉的木門拆下來，在院子搭起幾塊石頭，把破破爛爛的木門放上去。
葉璃拿著掃把在掃著塵土，寒風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咬著樹枝到處亂竄。
從始至終，沒人開口說話。
燭火閃動，暗淡的光照著兩人的身影。
空中飄落下雪花，點點帶著光。
葉璃擡頭看去，有些涼，漆黑的夜裏，雪花紛飛。
明淵站在院子裏對他說：“走了。”
“嗯。”
還是一前一後的位置，只是這次明淵走在了前面，身影融在夜裏，一如葉璃熟悉的氣息。
葉璃盯著他的背影良久，他好像知道明淵哪裏變了，身上那股旺盛的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氣沈沈的寧靜。
戰場上的明淵也有這種感覺，可那種感覺裏有殺意，有狠礪，能讓人感覺到他生命中的活力。
可現在的明淵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樣。
到底怎麽回事？
他忽略了什麽？
“明淵，你怎麽了？是在擔心冥夜嗎？”
葉璃輕聲開口，呼出的氣息裏透著涼意。
“擔心有什麽用？再說了，王上不需要我的擔心，他能處理好。”
明淵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似乎只是單純回答葉璃的問題。
葉璃眼神流轉，木屋的輪廓出現在眼前，他忽然停住腳步。
“你若是擔心，我可以陪你回去看看。”
葉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說出了這句話，畢竟他們之間的信任還是岌岌可危的。
只是他覺得這句話能安慰到明淵。
明淵回頭，眸底帶著驚訝，“你會讓我回去？”
“當然。”葉璃道：“北丘是你的家，而且快過年了，回去看看也不要緊吧。”
“玄霄會同意嗎？”
明淵嘴角自嘲的勾起，他知道天齊的皇帝不會同意。
“我會說服陛下。”
葉璃眼底的堅定讓明淵的心不由得顫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可以回去看看吧，如今兩國沒有戰亂，派使臣互訪也是情理之中。”
葉璃想起，今年應該會有使臣去北丘了吧，到時他和明淵也可以跟著去，冥夜的安危關系到兩國接下來的關系。
還是親自去確認一下比較好。
明淵笑了，在寒冷的夜裏格外清晰，“你……別對我心軟。”
不得不承認，葉璃的話竟然安慰到了他，雖然目前看不太可能。
他好像忘了，自己來到天齊就是當人質的，天齊和北丘每次和談，先背叛的一定是北丘。
每次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北丘王室根本不值得信任，這點玄霄很清楚。
冥夜目前的表現也和殘忍、暴戾、殺戮分不開，若自己真的回去了，難保冥夜不會反悔。
而且又帶著葉璃一起回去，這和羊入虎口有什麽區別。
葉璃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可他為什麽要這樣說？
心軟了，察覺到自己低落的情緒想安慰自己？
“我們是敵人，不是嗎？”
明淵直直的盯著他，“還記得你說過的，聯姻也不過是交易。”
葉璃眨了下眼睛，已經習慣了明淵的不正經，他現在的神情真的讓人很別扭。
葉璃輕聲道：“是敵人，但……現在你是我的人。”
微涼的雪花落在發絲，落在眼角，落在筆直的身軀，葉璃就那麽安靜的站在明淵面前。
那天，月光下靜默無言的葉璃和今夜的人重合了，他夢境中的人有了實影，不是觸碰消散的幻影。
人啊，果然是憑感覺心動的人。
冥夜的話在他腦海裏響起：我以為你喜歡他。
明淵低下頭，笑了，原來如此。
他想起十六歲那年，他和葉璃第一次在戰場上對峙，那時他想的是，這人長的這麽好看，一點殺氣都沒有。
就像精致美麗的花，不應該出現在沼澤地。
葉璃和戰場上血腥暴力骯臟的泥土，格格不入。
他想殺了他，無數次，即使是現在也是如此。
僅僅是立場不同嗎？
不。
明淵現在明白了，那些夢魘，那些繁雜，那些亂筆下的名字。
只有殺了他，他才不是敵人，不是葉璃，不是任何人，只是一具屍體。
只有死亡才能抹殺掉加在他身上的立場、名譽、身份，變成只屬於他的物品。
葉璃死了，他才能真正的擁有這個人。
“你不該多嘴……安慰我。”
明淵捂著側臉，露出一只帶著哀傷的眼睛，已經打算傷害的人，不需要多餘的感情。
葉璃緩緩擡起手，拉下他的手掌，明淵沒來得及掩藏的情緒暴露在葉璃面前。
一閃而過的殺意波動。
“不算安慰，我只是看不透你們在想什麽。”
葉璃明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對勁，可他始終看不出破綻。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去確認。
“北丘真的發生叛亂了嗎？冥夜真的有危險嗎？營帳裏你們的情緒、對話太過平靜。”
既然玄霄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肯定是想通過明淵去確認北丘的情況。
這種情況下，出使北丘雖然有危險，但也值得，畢竟兩國若是開戰，損失的只會更多。
“消息是你給的，為何你先懷疑了？”
明淵嘲弄的看著他，“無論真假，你都不應該介意我的情緒，這是不對的。”
葉璃深呼一口氣，冷淡道：“那你呢？”
“我？”
“溫泉池，你想親我。”
葉璃不是那種別扭的人，有些話不如直接攤開來講，越直接越容易處理。
明淵臉上的神情真可謂精彩至極，至少不再是死氣沈沈的陰冷，帶著悲憤和懊惱，似乎不太願意回想。
葉璃挑眉：“不解釋一下嗎？”
明淵咬著後槽牙，毫不猶豫轉身往木屋走去，感情終歸是弱點，他不想被葉璃抓住弱點。
“不想。”
留下兩個字，明淵走進木屋，葉璃看了眼落空的手，雪花落在掌心，很涼。
看來以後還是不要隨便安慰明淵，就讓他一個人消化情緒，如同明淵說的，安慰他不過是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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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炆興抹了抹眼淚，“真的是受苦了，山上冷不冷，我把您的衣服都帶來了，缺什麽您和我說。”
“王上要是知道將軍瘦了，肯定心疼壞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好像明淵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葉璃抱著胳膊盯著他們三個人。
明淵本就有些煩躁的情緒被他倆一攪和，更難受了。
“閉嘴，本將軍沒那麽嬌貴，別在這鬼哭狼嚎，我要給王上寫信，你倆跟我來。”
明淵頭也不回的往營帳裏走去，兩人故作傷心，擦了擦眼淚跟了上去。
葉璃和衛盛也跟了進去，明淵也沒在乎緊跟著的人，向孟炆興打聽外面的事。
“北丘的傳聞你知道嗎？”
孟炆興神色一頓，“傳聞？什麽傳聞？”
“不知道就算了。”
明淵沒繼續說什麽，專註的寫著信。
青陀悄悄擡頭看去，想看看明淵在寫什麽。
葉璃一直在一旁靜靜的觀察著幾人，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也沒有過多的話語。
青陀的表情從平靜變成驚訝，最後一臉震驚。
他震驚的不是明淵信上的內容，而是明淵身上的味道。
明淵把寫好的信遞給葉璃，示意他檢查，可葉璃並沒有看。
“不用了。”
明淵收回手，裝好遞給了孟炆興。
衛盛拿著信退了出去，賬內只剩四個人。
明淵坐在凳子上沒動，他看了青陀一眼，發現他的神情難得嚴肅起來，“怎麽了？”
青陀低著頭不說話。
孟炆興瞥了一眼葉璃，對明淵道：“將軍餓了嗎？”
“有點。”
明淵神情放松的摸了摸肚子。
葉璃眼神震動，不應該是這個反應。
“青陀，去做飯。”
孟炆興沖青陀使了個眼色。
他拍了拍明淵的肩膀，悄悄遞給他一個紙條，一切悄無聲息。
葉璃微微側著頭，疑惑的看著主仆三人之間詭異的氛圍。
按理說，得到北丘有叛軍的消息應該擔心、焦急，而不是異常的平靜。
他們的反應比他這個局外人都平淡。
剛剛明淵寫信的時候，其他兩人應該都看到了吧，怎麽沒有一個人露出憂慮的神色。
葉璃開始懷疑。
青陀沒有動，而是一把握住了明淵的手腕，感受著他的脈搏。
明淵：“你怎麽了？”
“沒事啊。”青陀恢覆了笑容，“將軍想吃什麽？”
“隨便。”
葉璃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吃飯。
一切太過平靜與詭異，可葉璃看不透他們想做什麽。
簡單吃了個飯，他和明淵便回到了山上。
明淵跟在葉璃身後，始終落後兩步，神色平淡。
葉璃什麽也沒問，沒問為什麽他們如此平靜，沒問明淵信裏寫了什麽。
或許對他而言，真的不要緊吧，只要別妨礙到兩國短暫的和平就好。
回去以後，明淵罕見的安靜了很多，他抱著寒風，順著它的毛，坐在院子裏盯著天空。
葉璃則起身去了寺廟，繼續清理雜草。
明淵怔怔的看著天空很久很久，從袖子裏拿出孟炆興塞給他的紙條。
他們已經和冥夜私下聯系上了，冥夜只是叮囑他們看好自己，不要和葉璃起沖突，也不要輕舉妄動。
讓他老實待著。
這下，明淵卻一點也無法平靜，果然從一開始冥夜就打算讓他遠離北丘。
遠離的原因呢？
會妨礙他？還是會讓他忌憚？
明淵更相信是前者，他和冥夜的關系不僅僅是君臣，冥夜不是在王室長大的，他是父親從王宮救下來的孩子。
對他而言，冥夜更像是兄長。
數著日子，來到天齊不過數月，從秋到冬，還以為和平能久一點，現在來看，能撐過半年就不錯了。
若是冥夜死了，北丘只會再次陷入混亂，只有他活著，和平才有可能。
明淵沈了沈眼眸，希望一切都能平穩的度過吧。
放下寒風，明淵道：“走吧，我們去幫葉璃收拾寺廟。”
葉璃正蹲在地上拔草，身後傳來腳步聲，明淵自然而然的蹲在他身邊。
“你怎麽來了？”
“拔草。”
葉璃看著他，似乎有什麽東西變了，可明淵還是明淵，沒有多大的波動。
兩人沒有再說話，沈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明淵把壞掉的木門拆下來，在院子搭起幾塊石頭，把破破爛爛的木門放上去。
葉璃拿著掃把在掃著塵土，寒風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咬著樹枝到處亂竄。
從始至終，沒人開口說話。
燭火閃動，暗淡的光照著兩人的身影。
空中飄落下雪花，點點帶著光。
葉璃擡頭看去，有些涼，漆黑的夜裏，雪花紛飛。
明淵站在院子裏對他說：“走了。”
“嗯。”
還是一前一後的位置，只是這次明淵走在了前面，身影融在夜裏，一如葉璃熟悉的氣息。
葉璃盯著他的背影良久，他好像知道明淵哪裏變了，身上那股旺盛的氣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氣沈沈的寧靜。
戰場上的明淵也有這種感覺，可那種感覺裏有殺意，有狠礪，能讓人感覺到他生命中的活力。
可現在的明淵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樣。
到底怎麽回事？
他忽略了什麽？
“明淵，你怎麽了？是在擔心冥夜嗎？”
葉璃輕聲開口，呼出的氣息裏透著涼意。
“擔心有什麽用？再說了，王上不需要我的擔心，他能處理好。”
明淵的語氣聽不出情緒，似乎只是單純回答葉璃的問題。
葉璃眼神流轉，木屋的輪廓出現在眼前，他忽然停住腳步。
“你若是擔心，我可以陪你回去看看。”
葉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說出了這句話，畢竟他們之間的信任還是岌岌可危的。
只是他覺得這句話能安慰到明淵。
明淵回頭，眸底帶著驚訝，“你會讓我回去？”
“當然。”葉璃道：“北丘是你的家，而且快過年了，回去看看也不要緊吧。”
“玄霄會同意嗎？”
明淵嘴角自嘲的勾起，他知道天齊的皇帝不會同意。
“我會說服陛下。”
葉璃眼底的堅定讓明淵的心不由得顫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可以回去看看吧，如今兩國沒有戰亂，派使臣互訪也是情理之中。”
葉璃想起，今年應該會有使臣去北丘了吧，到時他和明淵也可以跟著去，冥夜的安危關系到兩國接下來的關系。
還是親自去確認一下比較好。
明淵笑了，在寒冷的夜裏格外清晰，“你……別對我心軟。”
不得不承認，葉璃的話竟然安慰到了他，雖然目前看不太可能。
他好像忘了，自己來到天齊就是當人質的，天齊和北丘每次和談，先背叛的一定是北丘。
每次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北丘王室根本不值得信任，這點玄霄很清楚。
冥夜目前的表現也和殘忍、暴戾、殺戮分不開，若自己真的回去了，難保冥夜不會反悔。
而且又帶著葉璃一起回去，這和羊入虎口有什麽區別。
葉璃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可他為什麽要這樣說？
心軟了，察覺到自己低落的情緒想安慰自己？
“我們是敵人，不是嗎？”
明淵直直的盯著他，“還記得你說過的，聯姻也不過是交易。”
葉璃眨了下眼睛，已經習慣了明淵的不正經，他現在的神情真的讓人很別扭。
葉璃輕聲道：“是敵人，但……現在你是我的人。”
微涼的雪花落在發絲，落在眼角，落在筆直的身軀，葉璃就那麽安靜的站在明淵面前。
那天，月光下靜默無言的葉璃和今夜的人重合了，他夢境中的人有了實影，不是觸碰消散的幻影。
人啊，果然是憑感覺心動的人。
冥夜的話在他腦海裏響起：我以為你喜歡他。
明淵低下頭，笑了，原來如此。
他想起十六歲那年，他和葉璃第一次在戰場上對峙，那時他想的是，這人長的這麽好看，一點殺氣都沒有。
就像精致美麗的花，不應該出現在沼澤地。
葉璃和戰場上血腥暴力骯臟的泥土，格格不入。
他想殺了他，無數次，即使是現在也是如此。
僅僅是立場不同嗎？
不。
明淵現在明白了，那些夢魘，那些繁雜，那些亂筆下的名字。
只有殺了他，他才不是敵人，不是葉璃，不是任何人，只是一具屍體。
只有死亡才能抹殺掉加在他身上的立場、名譽、身份，變成只屬於他的物品。
葉璃死了，他才能真正的擁有這個人。
“你不該多嘴……安慰我。”
明淵捂著側臉，露出一只帶著哀傷的眼睛，已經打算傷害的人，不需要多餘的感情。
葉璃緩緩擡起手，拉下他的手掌，明淵沒來得及掩藏的情緒暴露在葉璃面前。
一閃而過的殺意波動。
“不算安慰，我只是看不透你們在想什麽。”
葉璃明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不對勁，可他始終看不出破綻。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去確認。
“北丘真的發生叛亂了嗎？冥夜真的有危險嗎？營帳裏你們的情緒、對話太過平靜。”
既然玄霄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肯定是想通過明淵去確認北丘的情況。
這種情況下，出使北丘雖然有危險，但也值得，畢竟兩國若是開戰，損失的只會更多。
“消息是你給的，為何你先懷疑了？”
明淵嘲弄的看著他，“無論真假，你都不應該介意我的情緒，這是不對的。”
葉璃深呼一口氣，冷淡道：“那你呢？”
“我？”
“溫泉池，你想親我。”
葉璃不是那種別扭的人，有些話不如直接攤開來講，越直接越容易處理。
明淵臉上的神情真可謂精彩至極，至少不再是死氣沈沈的陰冷，帶著悲憤和懊惱，似乎不太願意回想。
葉璃挑眉：“不解釋一下嗎？”
明淵咬著後槽牙，毫不猶豫轉身往木屋走去，感情終歸是弱點，他不想被葉璃抓住弱點。
“不想。”
留下兩個字，明淵走進木屋，葉璃看了眼落空的手，雪花落在掌心，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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